第90章 败局 “我此刻将我作为祭祀献上,请庇……(1 / 2)

君入蛇口 gb 刀尾汤 1770 字 17天前

第90章 败局 “我此刻将我作为祭祀献上,请庇……

卜固的想法很大胆, 但这个想法不是他一拍脑袋拍出来的。

不如说,那些阴暗的想法就像乌云一样笼罩在这些扈从部落上空,他只是恰好落下的第一滴雨罢了。

不是每个人都看到了那只辉煌的火鸟, 但侥幸看到它并活下来的人牢牢记住了这一幕。一场败仗很难给人这么深重的打击, 人绝望,只是因为怀着过大的希望。

那是多么壮美的一只火鸟!有谁敢怀疑那不是神灵化身?当它鼓动翅翼的时候, 整个天幕都被染成熔金一样的颜色。不断有坠火从空中砸落, 那些中原人就像吓呆了的驴子一样走也不会走,摔在冰面上怎么也爬不起来。那时光是看着, 这些寒魁人就已经感到胜利的喜悦在血管中流动。

可那条巨蛇一瞬间就击落了他们的凤凰。

巨蛇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它到底是神灵是妖魔还是中原人的什么把戏都无所谓, 他们只知道完了,结束了, 他们的神都落败在中原人那一方的手中,遑论是被神庇护的那位王。

绝望在胸腔中发酵为莫大的痛苦,幸存者们吵吵嚷嚷,嘟嘟囔囔, 把积攒在胸腔中的那些东西喷吐出来,任由它在部落间扩散。

很快,这绝望就变成了愤怒。

他们是干什么来的?他们为什么跟着阿珀斯兰出征, 和那群兵强马壮的安朔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就是为了战利品!

去冬的白灾多么难挨, 哪个部落不是伤筋动骨, 今年春天牛羊不上膘,天冷无所食的时候,就得靠这场战争得到的东西度日。

这些小部落抽动着鼻子,像跟在狮子后的野犬和秃鹫,等着从残骨上撕一点肉下来。

但现在没有肉了, 不仅没有肉,阿珀斯兰还把他们都放在一边去消耗安朔军的主力。

他难道能赢吗?他凭什么拿我们当牲口用!

这个时候人就忘掉了很多东西,忘掉去年冬天阿珀斯兰和女儿缀满冰雪的外衣,忘掉其实他们原本可以死更多人,死到现在提不起来反抗的心思,也忘掉阿珀斯兰其实很少败,也很少做孤注一掷的打算。

都不重要了,没有肉喂狼的时候,狼没有道理可讲。

有几个部族悄悄地集合到卜固的帐篷里,那些头人们搓着手,脸因为激动和不安而紫红。也有几个犹豫不决不敢前来——倒不是因为他们多么有良心或者忠于阿珀斯兰,实在是那位王并不是位会对这种事宽容的王。

阿珀斯兰还是个将将三十岁的青年人时,曾经在继位一年的时间里平定了几个部族的叛乱,那些头人的尸骨被挂在架子上,秃鹫站在它们脚下转动着血淋淋的脖子。

紫红着脸颊的人把肩膀挨在一起,小声嘀咕。“大头领,”他们对卜固说,“要是这几个部不和我们一道走,那事情就有许多麻烦,我们怎么办?”

卜固的脸上没有紫红色,他坐在炉子后,任由它把他的眼睛照得妖魔一样火红。

“他们会一道走的。哈哈。”他说。

不是所有部族都带了巫来,但队伍里总有那么几个巫充当医生和超度者的职位。

夜色又冷又沉,火把的光在这夜里也不显了。那些举着火的人悄悄摸进这些巫的帐篷里。有巫站起来和蔼地问他们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谁突发了癔症,有巫意识到不对,扑向挂起来的弯刀。

不管反应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结局都差不多。举着火把的人扑上去,一刀!身后的人也跟上去,一刀!血溅在桌上的药草和鹰翎上,喷在帐篷的四壁上。

等到这些踌躇不定的头人们赶过来,自家的巫就从一个变成一滩,只有从皮毯子底下露出的半颗脑袋,一节手臂能勉强分辨出她或他的身份。

端坐在帐篷里的卜固忙起来,他叫了许多人挨个去慰问这些一夜之间失去了巫的头人,怒斥这一定是中原人的伎俩。

“但是话说回来,大巫相不相信这是中原人做的呢?”

政权与神权分离,所有巫都隶属于大巫拉涅沙,他们忠诚于她,为她注视着部落。现在所有巫都在一夜之间如此精确地惨死了,这会是中原人干的吗?

有人迷茫地呜咽,有人愤怒地瞪着卜固。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这一盆脏水兜头淋下,所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反吧!杀死阿珀斯兰,把他的尸首连同大巫一起交给中原,停下这场不能获益的战争!

安朔军的哨兵擡起眼,向着远处再望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了马蹄隆隆的声音,却不是朝着这边的军阵而来。

计划很粗糙,但在这个情况下足够了。卜固和部落主们携带精锐赶回王帐,剩下的人维持住阵线。他们回去后甚至不需要刻意编造理由,只要用中原人夜袭或者内乱的借口骗开最外层的防御,来到王帐周边即可。

阿珀斯兰如果反应不过来,他们就直接冲进去杀死他并挟持大巫,反正太子不在,这里缺乏能组织局面的亲王,在两军阵前士兵们失去王,士兵们很容易就能变得乖顺。

如果阿珀斯兰反应过来了,那少不了一场恶战——但王帐与外围驻扎的士兵有距离,只要杀死侍卫们,那阿珀斯兰来不及冲出去。

当头人们披着露水,顶着逐渐下沉的月色来到王的营地时,他们惊喜地发现士兵根本没对他们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