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敬
从街道的尽头传过来一声呼号,听起来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紧接着锣鼓阵阵,鞭炮一溜趟炸过来,于非晚这才低头看见原来脚边早就埋好了红色响炮。
按理说鞭炮应当最重要的是焰火,但是烟尘太大,再加上周围昏暗的环境,烟雾蒙蒙,灰沉沉的一片,倒像是零星几点火光才应该是挣扎着露出来的。
鞭炮很快炸到于非晚脚边,他下意识地跳了一下脚。
旁边灰着脸的人见状又想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被于非晚一个侧身躲开了。
那人像是脑子转不过来弯,胳膊在半空中僵了好久没动,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放下来。
他缓声道:“他们要来了,不要动……大不敬……”
郁时升撇了于非晚一眼,插着口袋横到两人之间,把他朝自己身边下意识地揽了一下,插嘴问那人:“谁要来?”
“雪…雪神……他发怒要杀人的……”
郁时升又继续问:“怎样算大不敬?”
问完之后,那人像是没听到一样,抿着唇没说话。
郁时升向来是不想跟别人多废话的,他手上的刀还没收,这会儿顺势架到那人脖子上,咬着牙道:“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那人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他瞪大了本就和脸部格格不入的眼珠,嘴巴一张一合,到郁时升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舍得开口:“忤逆雪神的人,谓大不敬……”
“雪神……给这座山下了诅咒。”
“无人交接,雪便不停,雪神存在,雪随之存在……”
郁时升不依不饶,刀没有放下去的意思,继续质问:“交接是交接什么?是谁交接?”
他察觉到刀下之人有些迟疑,威胁到:“今天你能不能在我刀下活命,就凭你的答案能不能让我满意。”
“否则,”他望了一眼街道尽头,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刀“我保不齐你会发生什么。”
那人明显怕了,吓得腿发软,差点给郁时升跪下。
他颤颤巍巍地说:“交接…交接下一任雪神…由这任雪神亲点…”
“这任雪神被送走后去哪了?”于非晚顺着郁时升的话问。
那人见不是郁时升问得,嚣张了几分:“走了就走了,我怎么知道去哪了?”
郁时升扫了他一眼,语气很冷:“我劝你好好跟他说话。”
这招很管用,他瞬间又恢复了那个怂样,不过依旧没说出来什么有用的话:“真…不知道,历年来没人知道的。”
此话刚一说完,浓雾中走来一片红,若隐若现。
这红比于非晚周围的人艳上好几分,甚至可以说,待他们走近,消除了浓雾的影响,红色艳到刺眼!
他们簇拥着一个人,由一个竹担子擡着,中间放着一个蒲团,那人盘腿坐在蒲团上面,浑身裹着白布,只留一张脸在外面,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呈现出一个僵硬苦涩的笑容。
他两手交叠放在腿前,周围四个角竖着四个杆子,每个杆子上面都挂着铃铛。
铃铛随着那群擡担子人的步伐,一步一响。
于非晚周围穿着灰色斗篷的人在这一瞬间一齐抖动起铃铛,和“雪神”旁边竹竿上的铃铛一个频率。
它们就这么响动着,嘴里念念有词:伏望雪神,诚心祈求,愿雪神安宁,山间再无风雪。
于非晚冷笑了一下。
这个祭祀的话语,话里话外都充斥着: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越快越好。
每次祭祀对着雪神念这玩意儿祂不发怒才怪。
还说什么不能动,这是大不敬,那些东西跟这句话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分了点视线看站他周围的人,那些人像是千百年都没有发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一般,虔诚地对着面前的雪神一遍一遍念着。
直到这尊雪神离他们而去,到了另一片区域,他们才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木然不动。
而紧接着,那一片区域的人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
那群人擡着雪神到于非晚他们刚进清净道那片树林。
为首的那个人带头跪下,举起双手擡到雪神面前。
其他人像多米洛骨牌一样一起跪下,除了于非晚,郁时升,范家姐弟,楚惊玄以及祝不烬以外,整条街跪成一片。
范雨婷:“不跪吗?”
于非晚扫了面前人一眼,轻笑:“你想跪吗?反正我不想。”
范雨婷别过头,但是也没有跪下的意思。
为首的那人应该是首领,高声到:“雪神!请亲点您的接班人!”
这些人离他们不远,所以于非晚能够大致看见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