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

于非晚下意识地去看那篇招魂术的内容，但是看到其中一点，他忽然发现不对劲。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并不妨碍于非晚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人教他招魂术的阵法内容。

这里面记载的招魂术前半部分和当初那人给他留下来的本子没什么区别，不仔细看甚至会认为它们就是同一种阵法，两者只有一字之差。

在最后一步落阵的时候，他分明记得那人教他的是灵力回流。于非晚当时不理解，还特地问了一下，但那人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就是这个样子，让他照做便好，不用多想。

而这本书中记载的，招魂术阵法落阵之时，灵力应当顺流，从自己的体内顺势向外推出去以牵引所招亡灵从清净道重回世间……

于非晚眉心一跳，一个模糊的念头从他脑海里升起来——他五百年前起的招魂术，或许都是错的！

书上在灵力顺流的旁边有个批注，不过字写得纤细，要仔细看才能看得清楚。

于非晚把它拿起来，凑近了些。

“若灵力回流，则会产生不同效果，具体解释于第五十二章。”

他看着这句话，思绪很乱，拿起那本书往五十二章翻。

翻书的时候，于非晚心里忐忑，他不知道这个后果是什么，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其中一点不同，才让清净道崩塌！

难道……招魂术其实没有问题，是那个人教的有误！

第五十二章不远，于非晚翻书的手很快就停下来了，但是上面的内容让他刚才所有的推断都破灭。

那个五十二章的标题为：自封灵力。

跟震不震毁清净道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于非晚同样是耐着性子翻着那章的内容，和刚才招魂术的内容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最后一步落阵的时候，灵力回流！

也就是说，五百年前那人教他的阵法并不是招魂术，而是让他自封灵力！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跟之后清净道被毁到底有什么关系？

于非晚思绪很乱，他能够察觉到那段事情的真相或许和现在所有人认为的有所出入，但他理不清楚，根本不知道若是把他招魂震毁清净道这个说法断掉，现在的一切又该怎么去圆。

这其中肯定是缺了什么，只不过他一时半会没有找到。

于非晚叹了声气，准备去找找其他的线索，或许能解决这个清净道。

但是他一转头，对上了郁时升的视线。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冰冷，直勾勾地盯着于非晚，不带一丝退让。

于非晚有些错愕：“你……”

郁时升没说话，把他抵在桌边，贴的很近。

带着桔梗清香的味道将于非晚一整个包裹住，他感觉自己的喉口带着些由金属带来的寒意。

郁时升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拿着刀抵在于非晚喉口。

但是于非晚并没有感觉到刀刃的锋利，相反，抵在他肌肤上的东西平滑且顽钝，他顺势垂下眼，发现郁时升把刀开刃的那一面对着自己，他离那块同样不到一寸之隔，再贴近一些皮肤就要见血。

应是愤怒到极致，但仍旧不忍伤害眼前的人。

于非晚挤出几个字：“你是疯了么？”

郁时升依旧盯着他，墨蓝色的瞳孔仿佛要将他拉入深渊。

“我就是个疯子，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他反问，“跟疯子呆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于非晚咽了口唾沫，大脑在此刻已经停止思考。

他听见郁时升继续逼问道：“我当时到底是怎么化成人形的？！”

于非晚短促地笑了一声：“或许是你修行到了，自然而然……”

但是被郁时升打断了。

他冷笑一声：“于非晚，你还要把我当小孩骗到什么时候！”

恰好不知道从哪吹过来一阵风，吹开了刚才被郁时升扔在地上的书页。

于非晚看见了那一页：强留灵识。

他抿了下唇角，察觉到郁时升如此这般什么意思。

郁时升继续在他耳边说：“五百年前我肉身震毁的那一刻，本该是再也化不了人形的！”

他带着哭腔，自顾自分析，“所以是你，拿着我的灵识，以血肉和灵力滋养，我的灵识就这么一直被你镶嵌在体内，一点一点侵蚀你的身体，你就为了赌五百年后能再遇见我，然后让我化形！”

“只要灵识还在，不管这个人或者妖转世轮回了多少次，生生世世的一切都会保留，所以他们依旧是同一个人，像是死亡的那些时间只是睡了一觉。”

“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晚上，你碰了我的翅膀，就是那会儿，你把灵识给了我的吧。”

“于非晚，”他道，“这可是至邪至恶的邪术啊…”

“你为了留住我，到底做了什么。”

于非晚错开视线：“对不起……”

郁时升把刀面向上滑，垫在他的下巴上，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然后问他：“你那时候，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