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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猜到你的药有问题,但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变得这么老实,明知道有毒,竟然还敢用。”景启脸色不太好,南箕顿了顿,说道“要我帮你吗?”
景启脸色极不自然,大红脸中透着难堪“我可以先穿上衣服再回答吗?”
“想穿就穿吧!”
景启从他的话中嗅到一丝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自己的衣服正飘在水面上。
南箕伸手一勾,将衣服勾了过来,他将湿哒哒的衣裳递到景启眼前,眸中甚是体贴“穿上吧!别着凉了。”
“......”
景启将湿衣服挂在了探进窗口的树枝上,南箕目光灼灼,烧的他也不得不下水去,不过他胸口的伤刚包扎过,没法坐在水中,只能站着,花瓣随着水波聚在他身边,乍一看像是穿了一条艳丽的百花裙。
南箕胳膊搭在边沿,眉间微紧“离我这么远作甚?过来!”
景启梗着脖子站着不动,脸上的羞耻还不曾褪去,他瞄了一眼南箕,目光迅速转移,数花瓣似的低着眸“你...你好歹控制一下,这个样子谁敢去!”
“吓到你了?”南箕一脸无所谓,擦身的帕子就在身旁放着,他遮挡都懒得遮,目光紧盯着景启。
景启泡着温水,却被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盯得后背发凉。
“战场上的百万狼兵未曾让你胆怯一分,到了我这你却不行了。”南箕冷笑道“还铁掌将军,这么胆小,不如改叫软蛋的好。”
景启不吭声,将花瓣往身边拢,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他喃喃道“看来你这十三年除了看春宫图外啥也没干,不但色胆包天,脸皮还厚!”
南箕“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景启远远站着,不肯靠近他一分,在岸上时眼睛还不老实,乱瞟乱看,这会子下了水倒真成了圣人,一点僭越的举动都没有。
景启转眸看向窗外,虽然烈阳高挂,但空中却散发着急雨过后的潮气,景启不晓得自己在叶清弦那里睡了多久,但见南箕被雨水淋得狼狈,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死老天,好端端的下什么雨,若是将阿箕淋病了可怎么是好。
“我让下人熬了姜汤,一会你多喝两碗。”景启看着窗外,忽的发觉王府的下人这些年偷懒偷得紧,窗外枝叶横长,茂密的都快伸进屋子来了,真是个刺杀偷袭的好地方。
南箕没有回他,一片花瓣荡了过来,南箕从水中拾起,撕碎扔池子外面去,又一片花瓣荡来,他又撕碎随手扔了,景启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呆鸟似的在那站着“这一个月你去了哪儿里?怎么都不见你?”
南箕边撕着花瓣边说“尧光族最近接了一单生意,对方身份挺高,我这个族长不得不去亲自接见,本来第二天就能回内城的,谁晓得他们的马车路上遇到了问题,拖延了不少时间,到昨天我才回内城来。”
景启奇怪道“尧光族是暗器世家,你们接的生意应当与暗器有关,对方也应该来自江湖,但尧光族在江湖上地位不低,没有哪个家族有资格见尧光族的族长,更别提让族长亲自接见了,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你亲自去?”
南箕继续撕着花瓣,头也不擡的说道“你猜!”
“能让江湖人不得不放下腰杆去接见的只有一种人。”景启道“皇家人。”
南箕扬了一把花瓣扔了出去,甚是意外的冲他挑起了眉“变聪明了,你再猜猜是哪个皇家的人。”
这还用猜吗,南箕是番族四国的国相,能让他去接见的自然是番族人了。
灰背隼从空中飞过的场景猛地在他眼前闪过,景启脱口道“是鄯善吧!”
南箕挑眉一笑,将撕碎的花瓣扔了出去“一语中的!”
“听闻鄯善太子与你交好,那你接见的便是太子了。”景启紧眉道“虽然太子政绩不错,但名声却不好,听说生性浪荡,为人好色。”
南箕点头,将手中最后一把花瓣扔了出去“说的不错,他的确好色,曾不止一次想给我下药,可惜他貌丑,不然我倒是有兴趣装一回醉。”
“他就是美成潘安也不许你装醉! ”景启立刻炸了毛“他竟然敢打你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明个我就回边关带兵出征,踏平鄯善,别说留活口,鸡蛋我都给他摇散黄!”
南箕将湿发扔去身后,伸长了腿斜倚在池边,水珠顺着脖颈流下,滚过皙白的胸口,融于涟漪之中。
“以后不许你见他!亡国的国相不做也罢!”说着说着景启气性更大了“不成,老子一刻也等不了,我现在就要写信,让山丹操练兵马,准备粮草,我今天就出城,一到边关立刻出兵!”
“鄯善的林家军可厉害着呢!对你三大营各个将领的带兵方式,打仗习惯门门都清,若是贸然出兵,怕是没什么胜算,而且这些年你南征北战少有停歇,晟朝一直供着你们的粮草兵饷,这国库似乎也不乐观吧!”
“这会子出兵,不但小皇帝不愿意,晟朝上下所有的百姓怕是也要埋怨你一番。”南箕盯着水中涟漪,声音微微有些上扬“更何况你出师无名,小皇帝是不会批红的。”
“谁说我出师无名!他调戏我的人”话到嘴边拐了个大弯,景启火气一降,几近喃喃道“调戏我的军师。”
南箕眉间一拧,反手甩了一泼水过去“谁是你的军师,我好歹也是一族之主,怎会去那苦寒之地受罪,你少往脸上贴金!”
景启被甩了一脸水,鼻子里也进了好些,他边通着鼻子边嗡声说话道“不是军师那是朋友好了,我们好了一场,我总不能看着别人欺负你啊!”
“朋友!”南箕冷笑一声,目光指向水中“你对所有朋友都这么直接吗?”
景启心中刮过一阵凉意,只觉得不详,他顺着南箕的目光低头一看,脸上噌的一下红的彻底,池子里的花瓣都被南箕撕碎扔出去了,两人泡在池子里,底下是个什么情况只要垂眸一扫便可看个清清楚楚。
景启顶着张红脸呆在了那,南箕不善的看着人,略湿的指尖缓缓搓磨着,他似笑非笑道“将军不愧是将军,够魄力!”
澡池边缘唯一一块帕子就放在南箕的身边,但那人变坏了,用胳膊压着帕子,就这么看着他难堪,似乎只要景启越是不自在,他心里越是开心一样。
“将军!”
景启趁机转身,给了南箕一个羞愤的后背,至于心中憋屈的怒火全发泄在那敲门的小厮身上了“叫什么叫!你被狗撵了还是被鬼追了!本王不是说了吗!除非天塌了,否则谁都别过来!”
“天塌了!天真的塌了!”小厮在门外急出了一身汗,慌慌张张的说道“皇上!皇上来了王爷!”
景启眉间一紧,只觉不好,他前脚刚去见了小倌,皇上后脚就到了,难不成是要为了小倌来找他的麻烦?
“皇上在哪儿呢?”
“皇上他在....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外人影一跪,景启的心就凉到底了,小皇帝来的这般急,若不是来求助的,就一定是来寻仇的,可无论哪儿个与他来说都是危险的,毕竟自己现在不方便,而且池子里还泡着一个比小皇帝还危险的人。
不等他想出对策,小皇帝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