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1 / 2)

晓镜昏 靖玥公子 3356 字 3天前

地牢

风声倏地大作起来,刮得府里草木倾斜,砭骨的冷意激的景启毛骨悚然,心中不详越发浓郁。

乌云随风涌来,将微弱的残阳吞噬,天地顿时一片漆黑,萧王府更是被阴影死死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呼啸着鬼哭似的风声,寒光在云层中窜过,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嗡鸣,纤细的树枝在忽暗忽明的雷声中变得狰狞,像一只只鬼手,狰狞的抓向景启。

“要下雨了。”南箕微微擡手,在冷风中摸到一滴冰凉,他的衣袍在风中翻飞,身影却半隐在黑暗中,天火雷鸣在空中炸响,闪电将他的身影拉的变了形,从脚下一直拖拽到墙上,看起了诡异狰狞。

“将军不打算进来躲雨了吗?”

景启这会子像是在寒冬天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到脚冷的厉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向往常一样“你还没说完,狼王跟狼后最后怎么了?”

一切努力都白费,他一开口不但颤了音,竟还咬了舌头。

“将军怎么跟孩子一样,还这么爱听故事,你同我屋里去,我慢慢说与你听。”

南箕向他伸出了手,衣袖在风中鼓动,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腕骨,偏巧一道闪电横过天穹,昏暗的空中瞬时亮如白昼,那截腕骨也镀了层寒,鬼爪一般,森森伸向景启。

景启猛地后退一步。

南箕笑意不减,手翻了过来,接住在风中飘零的雨滴,然后撚碎,冰凉在指尖慢慢散开,润的指甲有些发亮。

“将军在犹豫什么?”

南箕向他伸出了手,笑的像是勾魂的艳鬼。

“将军”

将军不再犹豫,扭头跑了。

森森笑声从身后传来,像是贴耳传来的鬼语,追的他后背生凉,头顶发麻。

大门有安分守己看着,从那出去等于痴心妄想,景启脚下生风,像只成了精的猴子,借跑两步后跳上假山窜上树,从树冠顶端往墙头蹦去。

景启刚在墙头站稳,闪电带来了铁链碰撞的声音,在震耳的轰雷声中缠上了他的脖子,铁链的冰凉冻得他瑟瑟发抖,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铁链涌来,猛地将他拽下墙头。

一双布鞋停在他眼前,景启顺着向上看去,没看到南箕的脸,只看到了那被雨水打湿的招文袋。

铁链发出了细小的晃动,然后陡然往回收,景启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不得不随着铁链的回收而翻过身来,跪扑在那人面前,半开的折扇把他的下巴擡高,景启的恐惧完全暴露在天火雷光下。

“将军这是要去哪?”

铁链在南箕手腕间交错的缠绕着,铁器独有的寒色与那冷白的腕骨成了鲜明的对比,铁链的尾端坠着双锋挝,尖锐沉重的长锥悬在半空中,坠的景启呼吸困难,脖颈酸痛。

“阿箕,你听我解”

“嘘!”

折扇轻掩景启唇畔,南箕眉眼一片温色,像是在哄奶娃娃睡觉般那样温柔“下雨了,再往外跑可不好,乖,我们回家。”

温柔的南箕拽着铁链走在前面,景启被勒着脖子在后面挣扎,天色已黑,地上有不少碎石,景启眼力不济,被多次绊倒,南箕似未察觉,在前面稳稳的走着,只是,一旦景启跟上的步子稍慢一步,他手中的铁链便会收紧一些,景启便会被勒的更加痛苦,不得不加快脚程,努力的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雨在两人身后轰然落下,南箕亲手关上了门,又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得结实,屋里没有点灯,窗户门一关,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浓黑。

景启在黑暗中听到了有机关转动的声音,然后只听黑暗深处传来吱的一声开门声,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恐惧从黑暗深处渗了过来,景启心里怵的厉害,下意识的往门口挪去,缠在脖颈的铁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突然,一股强劲便从铁链另一头传了过来,景启脖上倏地一紧,不受控的被人大力的扯了过去。

景启几乎是摔跪在南箕脚下,冰冷的长指穿过他的发,在他后颈温柔轻抚。

头顶却传来南箕阴郁冰冷的声音“我的小狼要去哪儿?”

景启像是被蛇蹭过后颈,长指滑过的地方快速泛起一阵冷来,刺的他磕磕巴巴,话不成话。

“黑.....太黑了..........”

“怕黑?”

铁链发出晃动的细响,那手滑落在景启后颈,停在了他的后背,另一只手从腿弯处穿过,将他抱了起来。

南箕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雷霆被挡在门窗之外,屋内的寂静显得两人呼吸格外明显,南箕静听少顷,忽的低声笑了,他轻吻着那冰凉且颤抖的唇,时不时还吓唬似的轻咬着他,感受着景启慌乱无助的惊恐,南箕心里某处得到了满足。

像猎人在玩弄他的小猎物一样,拿残忍当乐趣。

“我的小狼啊....”

南箕在他唇上轻啄,额头轻抵着额头,挺拔的鼻尖暧昧的点了点他的“听听你的心跳,怕是要炸开来了。”

景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得出他心情有所好转,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衣襟,颤着声音恳求道“阿箕,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南箕抱着他往黑暗中去,他自小在天陵宫生活,眼力过人,这点昏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即便是走下台阶,也走的十分平稳。

“我答应过九王爷,以后不会再打你,所以你放心,你身上不会有伤口,不过”话音倏地一转,南箕一语双关道“可能会有一点内伤。”

怀里人更怕了,不但心跳的极快,还颤了起来。

南箕抱着人顺着台阶往下走,两人不知走了多久,景启已经听不到雷鸣声,只能听到南箕的脚步声和铁链碰撞的细微声音。

南箕体贴的安慰着“不怕,我买了很多的药膏,哪儿伤了就给你上药,不会有事的。还有不少吊命的人参虫草,我买了很多,你可以慢慢喝,对了!最近宫里有些忙,皇上怕是不顾的召见你,反正滇穹也在朝中为官,有事他会去处理,外界的事你可以放放手,暂时不用管。”

被南箕体贴安慰过的景启萌生了想死的念头。

南箕抱着人在黑暗中转了个弯,不知他碰了什么,景启再次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我的将军啊”

南箕紧紧的抱着他,勒的他快要窒息,黑暗中回荡着他的冰冷阴沉的声音“还想听那个故事吗?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慢慢说!”

门开了,一丝光从门缝里溢了出来,那光不是烛火之光,白的渗人,透着阴寒的冷意,景启敏感的嗅出门内有浓郁的铁腥气传来。

屋内有大量的铁器,而且都是刚刚新制出来的。

南箕抱着人进了屋,屋内空间很大,一排排夜明珠靠着墙摆放的整齐,屋内仅有的光便是来自它们,屋子很大很空,没有家具摆设,也没有日常用品,空旷的一眼便能看个清楚。

屋子正中间只有一张床,那张床出奇的大,帐子半垂床榻,床上铺着蓬松软绵的被褥,这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的颜色,也是唯一一处柔软可依之处。

景启余光忽的瞄到了什么,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这一看魂都飞了,吓得紧攥着南箕的衣领,惊慌失措的恳求着“不想听!不想听!我一点都不想听,你放我出去吧!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见叶永欢了,阿箕阿箕!大好人阿箕!”

大好人阿箕对他温柔一笑,然后拉过他的手放在门上,用力一推。

门吱的一声关上了。

南箕抱着人往床边走,景启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抱着南箕的脖颈不撒手,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缠在景启脖上的铁链猛地收紧,景启呼吸一窒,涨红的脸上满是痛苦,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去拽脖子上的铁链,在他松手的瞬间,南箕将人扔到了床上,双锋挝像条灵活的蛇,放过了景启,安静乖巧的回到了南箕袖中,景启惊慌着心弦,蜷缩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床侧放了一副镣铐,这是刑部参谋赵慕远亲手设计的,可以将犯人的手脚和脖子拷起来,而且链条的长短随心所欲的拼卸,可以让犯人摆成各种姿势。

南箕把脚铐和手铐之间的链条卸下来一些,然后给景启拷上,手与脚之间的链条过短,景启无法将腿伸长,只能半曲着腿将就着,刚开始还只是难受一些,没多久腿上就开始发麻,没麻多久腿上就开始抽筋起来,抽筋的疼痛过后是难以形容的酸麻感。

景启被这浪潮一样的酸劲拱的十分难受,挣扎着想要动一动,但镣铐的链条太短,越动酸麻感越是强烈。

南箕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伸手把床侧那挡的结实的帐子扯了下来,随着帐子的掉落,遮住的半面墙暴露在夜明珠寒白的光芒下。

墙上挂了满满一墙刑具,肉眼可见的狰狞可怖,刑具尚新,透着森森寒光。

饶是身经百战的景启也不由得脊梁骨发寒,倒吸一口气。

“将军可认得这些。”南箕从枕头下抽出一把短小匕首,贴着景启脸暇往下滑“这些是赵慕远研发的,听说整个三法司衙门都为之追捧,夸其是历代刑具中最杰出的作品。”

锋利的刀刃划开他的衣领,不小心在侧颈处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南箕说了声抱歉,然后俯下身去,用舌尖将血珠添个干净。

景启觉得那伤口又热又痒,一股抑制不住的热潮似乎有意识般在某处慢慢苏醒。

南箕似乎察觉了什么,匕首向下轻划,匕首的寒凉冰的他一哆嗦,当下紧张起来“阿箕,阿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