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刑(1 / 2)

晓镜昏 靖玥公子 2013 字 3天前

鞭刑

罪臣萧王被扔进囚车,披头散发游街示众,待时辰一到,便被刽子手绑在了菜市口,当着天下人的面,进行鞭刑。

“奸王!”有人啐骂道“死的好!”

还有拍手叫好,痛快道“乱臣贼子一除,咱们大晟朝总算是安定了!”

南箕一手持伞,一手拉过缰绳,一人两马踩着水洼往前走。

长鞭狠戾的甩过空中,啪的一声响的尖锐。

枣红马耳尖一颤,下意识的甩头紧挨着黑马,害怕似的打着哆嗦,黑马喷了个响鼻,用脑袋轻蹭了它,护着它顺着长街慢慢的往前走。

阴绵雨声淅沥落下,鞭声似雷,在皇都城惊心的回荡着。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醉汉,那汉子醉疯了一样,跌撞着身形向南箕撞去。

南箕侧身闪了,醉汉直径的撞上了小贩的摊子,一大坛糙米甜酒登时被打翻,连带着两摞白瓷碗都霹雳啪啦的摔在了地上。

甜腻的酒香弥漫在朦朦雨色中,南箕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身后是摊主的怒骂和几个男人特意压低了声的冷喝。

摊主拎着醉汉的衣领,骂道“真他娘的是瞎了眼,你怎么不往法场上撞去!你给我起来!哎呦这味啊!这是喝了多少啊!”

“放肆!”有男人厉声道“贱民胆敢如此,快放下我家殿....我家公子!”

摊主“我的酒怎么办?哎呀呀呀!这人怕不是疯了!”

醉汉突然仰天大笑,笑的撕心声裂,绝望痛苦。

南箕脚下一顿。

醉汉似有所感般擡起了头,两人隔着雨帘对视了一眼。

“嘻...”苏韫玉冲南箕一笑,诡异的露出了森森白齿。

摊主扔脏东西似的扔了人,侍卫来不及搀扶,眼睁睁的看着苏韫玉倒在了地上,苏韫玉扫开了伸过来的手,烂泥一样躺在青苔石板上。

雨淅沥沥的下着,将太子浸在了夏季的寒凉中。

苏韫玉还在笑,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但这具身体就像不再是他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停下来,只能任由四肢瘫躺在水洼中,听自己沙哑又难听的笑声。

伞骨一转,南箕转了身,拉过缰绳走远了。

摊主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出门就遇瘟神,真他娘的晦气,你们谁赔我的酒钱!”

雨声渐急,城门下行人匆匆,南箕远远的就看到树下守着的一抹白,看着像是被人遗忘在树下的丧幡。

南箕从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装作看不见,顺着官道直径的走了。

身后似乎有声音传来,南箕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却听清那扑通的一声跪。

南箕回头,一身丧服的赵慕楠就跪在他身后。

赵慕楠什么也没说,冲人磕了头,似在替他的十四叔公道歉,又似代表皇家在向南箕道歉。

南箕沉默不语,狭眸中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平静。

赵慕楠起身擡头时,南箕已经远去了。

萧王暴尸示众不过一天,太上皇就从行宫回来了,太上皇一回来,皇上就病倒了,朝政暂归太上皇所管。

百姓丝毫不知,但百官却个个清楚,皇上压根没病,是被软禁了。

听说太上皇发了好大的火,不但将皇上一顿狠打,还要拔剑杀他,太皇太后及时回宫,以身做盾救下了皇上,太上皇盛怒难消,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将传国玉玺都给砸了。

母子一生都在这深宫中相依为命,慈孝相待了彼此一辈子,谁也没想到俩人还会有如此决裂之时。

太皇太后颜面尽失,只能回宫称病不出,太上皇软禁了皇上,将弹劾萧王的大臣全都降了职,罚了俸禄,至于宠臣秋相爷革职查办,秋山松本人流放北寒之地。

太上皇下亲自下旨,秋山松无诏不得回京,秋家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萧王的案子终于被平反了。

太上皇下诏恢复了萧王的亲王之身,将牌位送入了太庙,将自己的梓宫送入萧王府当棺椁,还把自己的皇子过继给萧王,让他后继有人,香火不断。

甚至还追尊萧王为义皇帝。

萧王这乱臣贼子的名头也算是坐实了,终究得了这顶天的荣耀和尊贵,那谋朝篡位的龙袍铁证也得见天明,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穿在了他一个奸王的身上。

皇上从挨打到险些被杀,后又被软禁,在这期间他连声冤都没喊,直到秋山松被流放,他突然绝食,闹着要见太上皇一面。

此面见后的当天晚上,皇上暴毙了。

太上皇悲痛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国丧之后的第三天,太上皇立十皇子为新帝,落太傅和高云闲依旧为帝师,与宫内教国政大统,与朝堂辅佐君主。

秋山松醒来时人已经流放了一半,马车再往前行半个月,便是极北边境,北甲军的地盘。

“少爷!”小童惊喜的唤了一声,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人。

秋山松伤的极重,整个上身都缠着纱巾,别说坐起身来,就是微微一动都觉得那伤口马上就要裂开来。

“这是哪儿?”

秋山松死里逃生,醒了睡,睡了醒,意识不清近一个月,如今猛地一开口,嗓子里像是咽了沙,涩的发疼。

小童将事情的原委同他说了一遍,秋山松听后便阖了眼,再睁开眼时只说了一句我害了他。

帘布被人从外掀开,少年拎着一篮山果进了车厢“童儿,去把野鸡杀了,今儿咱们开开荤。”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少爷反应极快,抢在秋山松前笑出了声,轻快的同他打招呼“醒了,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