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则实之(1 / 2)

破军 客灯 1697 字 3天前

虚则实之

郑从彦的伤养了五日才能下地走动,眼看着一月之期将至,趁着夜黑风高,他偷偷出营地,越过南梁的防线,靠近了朔北。

关口防线夜间有人巡视,郑从彦露脸,低声和一名职位最高的蛮人士兵说:“吾乃南梁郑从彦,前几日秦幽交界处你们应当认得我,且去通报,我要见你们殿下,不要大肆声张。”

他知道齐格勒懂南梁话,不确定其他蛮人听不听得懂。好在他曾苦学过朔北言语,要是万事俱备,因为言语不通无法交流,什么苦肉计美人计都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那名蛮人打量着他的身形,是个瘦弱的人,身上隐隐有血腥和药草味,恐怕还有伤。他屏退其余兵卒,举起火把仔细看了看郑从彦的脸,犹豫片刻,还是带他去见了大殿下。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刺杀不了悍勇的殿下。

子时已过,朔北营帐中烛火不灭,大萨满和齐格勒还在议事,所议正是景瑶。

郑从彦在帐外等着小卒通报,齐格勒传唤。

秦州天晴,夜空一丝云气都没有,繁星点点,月如弯弓,远处微风掠过原野,草尖像在水中漂浮一样,袭到鼻尖却带来了一股辛烈的气息。

香料与野兽毛皮的味道混杂,齐格勒掀开帐帘,郑从彦绷直了身躯,崩裂了脊后的伤口,濡湿了他的外衫。

“大殿下,郑某趁月前来,有要是相商。”

齐格勒先是一笑,旋即冷眸,提刀架在了他肩上,狼刀重而锋利,顷刻就撕裂了他半个肩头。

“郑大人与我有什么可商量的?商量怎么杀你?还是商量你想玩的阴谋诡计?”

郑从彦脸色苍白,隐忍肩头与背后的伤痛而未发一言,这是虚张声势的试探。他不是会露怯的年轻人,反而面露讥诮,冷笑轻嗤:“都道齐格勒殿下骁勇,原来不过如此,看来我这一趟白来了。”

齐格勒闻言,反而饶有兴致地抹去狼刀上的血迹,收刀归鞘。

大萨满道:“殿下,不能听他的。”

“阿师不用慌乱,先听他要说什么。”

郑从彦一笑,不见半分危在旦夕的慌乱,从容不迫娓娓道来。

“先前景瑶自作主张以城池领地换俘虏流民,这群人中有位得她欢心的,就在南梁军中,却不是我南梁子民。”

郑从彦讥笑着还不忘观察齐格勒的神情,察觉到他神色有变,忍着肩头的伤痛,等齐格勒先耐不住性子问:“是谁?”

“殿下的亲兄弟。”

齐格勒一时间竟没明白他说的是那日泰还是阿木尔,毕竟他听说,后者与南梁交好,可是有南梁之人护送归来的。

但他也听乞源部的人说了,阿木尔归国受了伤,治好了也落了跛足的残疾,齐格勒想应该不是他。

“那日泰?”

郑从彦缓慢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景瑶因她父兄之故,绝不可能与你共谋,恰有那日泰撞上来,以您殿下的性命和南北两国的和平做交换,兼以情义为筹,他二人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齐格勒也不是傻的,遂问道:“郑大人来找我为了什么?”

“我想要景瑶做不成将军,最好是死在战场上。”

这话无疑让齐格勒好不容易降下来的防备心立马攀至顶峰。

郑从彦好似不觉一般,继续说道:“那个无知蠢妇,空有一副仁心,好色愚昧,暴戾恣睢,心量狭小,全然不似她父兄,滥用刑罚,不过是意见不合,她竟想将我置于死地!”

郑从彦越说越激动,脊后伤口彻底崩开,帐中的血腥味实在叫人无法忽视。

齐格勒几乎要相信了,大萨满低声提醒,“景瑶是景家后嗣,是南梁臂膀。”

什么样的佞臣才会为私仇残害栋梁呢?更何况,郑从彦先前所为,没有半分佞臣的模样。

“郑某不才,堪堪也算得上南梁臂膀之一,景瑶之流不除,是我南梁国之大患!”

郑从彦一副为南梁尽忠死而后已的模样,在齐格勒看来,就是他与景瑶不和,二人内斗,又各自诩为忠义之士,打算着铲除对方。

这正是他的反间计起了效果的缘故。

“郑大人要如何杀景瑶?”

“一月之期将至,景瑶的军令状已迫在眉睫,殿下死守城池不出,她要夺城,只能绕道自侧方突袭。殿下不知此间有一处山间林道,遮天隐蔽,当地人才知道,可容两马并行而过,景瑶打算三日后从这条道上绕到后方粮草重地夜袭,以期夺回失地。”

齐格勒反问:“你是想让我在林中埋伏,等她出现就杀了她?”

郑从彦摇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殿下遣一名信得过的人埋伏即可,万万不当亲自涉险境,以免景瑶逃窜,殿下可拦截她,有备无患。更何况,殿下别忘了你的兄弟和景瑶沆瀣一气,总之当以自身为重。”

闻言齐格勒很是惊异了一会儿,他不是傻子,总不会真的全然相信了郑从彦,本来还想着,要是郑从彦诱使他去埋伏景瑶,那八成是计。

没想到,他竟然要他安然守住后方,不要以身犯险?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郑从彦已向帐外观天色,眉宇间紧蹙,匆忙抱拳道:“郑某还要趁着夜色返回我军营地,以免他人起疑。殿下若信得过某,景瑶与那日泰结盟,她死后,郑某也可与殿下为盟,结两国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