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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十一月,秋冬日。

清晨的南城被一团寒雾笼罩,能见度低,阴凉刺骨。

经济的寒霜也在继续,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这天宋寒霜的寒霜也终于来临。

宋氏所有股东,同一时间收到由YR行政部统发的一份邮件,简明扼要:宋晏容作为宋氏第二股东, ‘申请’重新召开股东大会。

按照宋晏容今时今日的财力——一个接一个爆火并上市的子公司,还有宋晏容早前投资,如今发家致富的外资企业,被当局重点扶持的经济区祁水。

一个是运气,但这些加起来,谁还敢这么想谁还敢小看宋晏容的实力

更别说随便一个单拎出来,在现在局势下,哪个不要身家的人敢拒绝这要是稍微有什么事,宋晏容就是他们的财神爷。

所以这邮件,说是申请,实际就是一场‘倒台大会’。

这天下午,宋寒霜被英君梅从公司叫回宋家。

老太太的姿态从来没有变过,坐在正厅那张楠木椅子上,手中端了一杯武夷茶轻轻抿一口。

宋寒霜坐在右手边的椅子,垂着眉眼,却没如从前那般有眼色替老太太添上热茶。

她只是听到茶盏沉沉落在椅子上。

“这些年我的心思都放在培养你身上,但是这次,寒霜,你太我失望了。”英君梅沉声道: “我早前是怎么跟你说让你早点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晏容背后出谋划次,但是这么久了,你查到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如今倒是好了,那个大个公司就这么拔地而起,凭空出现!”

宋寒霜手指攒成拳头,没有接话。

英君梅继续道: “现在人人都说宋晏容是后来居上,而你不如她,说我当初选错了人,应该让她做宋氏的继承人!”

“奶奶既然说了这么多,那又怎么不提祁水的事当初宋晏容买祁水的地,是背着我们买的么奶奶难道不知道可您不也没提前预知祁水会变成经济开发区”宋寒霜无声笑了笑: “难道这件事也只怪我”

“你说什么!”

英君梅大概没想到一贯听话的孙女,居然也有顶撞自己的一天从,诧异又恼怒。

布满褶皱的手在楠木桌上落下,震得茶盏清脆。

宋寒霜吸口气,红唇启唇: “奶奶,其实我也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如果宋晏容的腿没有残废,您选择的继承人还会是我吗毕竟您和宋家所有长辈一样,总是更爱重她这个小的。”

英君梅并未将宋寒霜言语间夹杂的情绪听到心里,她只当是宋寒霜最近压力太大,被她逼急了。不过她一向是鹰式教训,只有把人逼到绝地,才能激发潜能。

她就是要宋寒霜产生危机感,宋家的继承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稳当。

“我只看重有能力的人。”英君梅淡淡道。

宋寒霜沉默下来,英君梅道: “这封邮件她敢这么公然发给所有股东,就说明她在对你宣战。如果这场你输了,就会永远被晏容踩在脚底下,也再无翻身之日。”

宋寒霜脸色幽暗,长存于身的危机感将她身体条件反射激出冷汗。

英君梅看时机差不多,手指点了点桌上一小耷提前准备好的文件: “宋晏容的股份再多,也只是第二股东,她现在不听话了不知听了谁的唆使想分离宋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所有股东的资料……包含所有人的软肋和见不得光的事。”

英君梅的声色冷到近乎无情: “你拿着它去联系他们,我倒要看看谁敢吃里扒外。”

宋寒霜一顿,目光落在那叠文件。

很奇怪,她心里并没有任何的轻松或畅快,反而有种刺激后,重重的无力感。

她好像斗了很久了,现在,马上又要开始了。

可是想到又能将失去的尊严重新挽回,她便又在英君梅话下,找到了战斗的意志。

她站起身,准备去拿文件。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

英君梅擡起眼皮,年岁的原因,老年人的眼皮有一种枯黄植被随时塌陷的风险,那瞳孔的幽光从两块薄薄植被的缝隙中透出来,让人总觉得那缝隙下的深渊里,还有不同于外壳的更阴诡冷血的东西。

宋寒霜又打了个寒颤。

她被那目光凝望着,隔了两秒钟,也似乎没有听见英君梅提醒她去拿文件的话。

她在原地站定。

又过了好几秒钟。

英君梅说: “你在想什么还不拿过去。”

却不想发现宋寒霜兀自笑了一声,她皱了皱眉: “寒霜。”

宋寒霜眼神突然变了,仿佛是

“奶奶,我突然发现,您好像已经习惯并且已经能熟练的控制我了。”

她仿佛没发现英君梅变色的表情,宋寒霜道: “不过没关系,谁让我没那么有本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您怎么就就这么怕宋晏容呢按理说她不是您从前最偏疼的孙女么怎么如今她有了好前程,有了本事能给您争光,您却显得多见不得她好似得稍有风吹草动,就如此激动……”

英君梅: “住嘴!”

“您在怕什么”宋寒霜直直盯着英君梅,再无往日的尊敬。她眯了眯眼睛,缓缓道: “是因为那天家宴,听到宋晏容的话么”

不等英君梅说什么,宋寒霜道: “奶奶,倒是有件事我突然想起来……从前您身边的那个司机去哪了呢我现在想起来,从宋晏容车祸那天晚上后,他好像就不见了”

英君梅拍着桌子站起身,因为起身急,身体微微晃动。

宋寒霜: “您这反应……宋晏容的车祸,不会真跟您有关系吧”

“你给我住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吗!”英君梅努急抚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突然正厅里响起细微响动,宋寒霜侧首扫去,还未质问,就看见穿着一身紫红长裙的周媛朝她们走近。

被无端瞪了一眼,周媛冷哼道: “瞪我做什么”

宋寒霜: “谁让你进来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媛作出无语状,站在原地都有些许晃动,显然是喝了酒来的: “真有意思,你宋家的家法也没说进正厅还需要得到谁的同意吧这里的电梯离的近,我走这儿有什么问题!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有病”

“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英君梅也出声质问。

周媛眼珠微动,笑得张扬: “你猜自然是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英君梅闻言,却似乎放下心来,以周媛那藏不住的心思如果真听见什么,反而不会这么说。

“出去。”

周媛: “以为我稀罕呆在你宋家”

她拎着包,脚步虚浮转身: “别急,走着瞧吧,周家真要出事,下一个就是你们!谁也别想好过!贱人,都是贱人。”

十分钟后,宋寒霜回到房间,一开门就看到周媛正往包里放衣服,听到响动,朝她看一眼,而后面无表情收回。

周媛弯着腰,长裙将她身形勾勒的凹凸有致,紫红色是诱惑的颜色。

宋寒霜目光暗沉,闻到那酒味,警告道: “不管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我劝你都当没听到。”

周媛把拉链拉上,稍稍站直,道: “宋寒霜,你可真够烦的。”

宋寒霜冷下脸,偏偏周媛就喜欢看她这幅样子,笑道: “怎么是不是没人跟你说过新鲜吧再给你说过更新鲜的……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周媛,你敢再说一遍”

周媛抱着胸,低低发笑: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

宋寒霜道: “你知道现在离婚意味着什么周家会失去最后的依仗,只会死的更快。”

周媛满身酒气,可嗓音却出奇的冷静,仿佛是心底徘徊无数遍的声音。

“就算死,我和我妈也不会给你和英君梅拿捏的机会。可是你呢你敢反抗么其实你跟我没什么不同。人生都挺肮脏的,心理也好生理也罢,谁比谁干净啊我们唯一最大的不同是——”

“我能做的事,你敢吗”

我可以反抗任何人,你敢吗

你这个胆小鬼,女懦夫。

有什么好高傲的

周媛离开。

宋寒霜靠在沙发上,擡头望着房顶,屋内好像又恢复了十年如一日的空荡。

许久,她站起身将沙发的风衣拿起来,而后目光无意识扫到对面的梳妆台上。

那是周媛的梳妆台,上面只剩下一瓶香水。

她依稀想起来,那是上个月出差合作商送的一瓶顶级限量,很难用价格估量。

当时说是帮她的太太准备的一点小礼物,原本她没想真送给周媛。

周媛算是什么太太

但回去那天,和周媛难得平和度过了一天,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就随手送了。

周媛用过一次,就是宋晏容在的那天家宴,在后来,这瓶香水就一直放在宋家的梳妆台,再也没碰过。

宋寒霜忽然想,周媛要在现在跟她离婚,难不成是因为看到宋晏容今非昔比,又动了宋晏容的主意

倒也是,周媛对宋晏容早就是贼心不死,更别说周夫人那个看重利益的妇人!

宋寒霜咬了咬牙,咬一根烟在嘴里,深深吸进身体里。

很快,她套上外套往外。

宋寒霜一路开到情人的公寓。

这天女人卖力很久,宋寒霜本能的兴致才慢慢起来。

于是那万般的情绪终于好多了。

但是一想到第二天还要面对一众的困境,宋寒霜突然感到无比疲累。

她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