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那句“你要用来自于我的力量，反过来对付我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千仞雪燃烧的怒火之上。

她悬浮在半空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那双原本盛满了不甘与决绝的金色凤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罕见的茫然。

是啊……她怎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她现在所能依仗的，这身圣洁华美的灵装，这源源不绝的神圣灵力，不都是……不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赋予她的吗？

用他给予的力量，去攻击他，去试图“打败”他……

这算什么？

恩将仇报？还是……自取其辱？

千仞雪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

她之前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击败江枫，如何将他身边那些碍眼的女人一一赶走，如何让他只注视自己。胜利，是她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唯一信条，是她达成一切目标的唯一手段。

可现在，这个信条，在她最想征服的人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如果打败他，是错的……那她该怎么做？

像他身边那些女人一样？

千仞雪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舞和火舞依偎在江枫身边，接受他温柔安抚的画面。她们的脸上，带着疲惫，却也带着满足与安心。

那是一种……全然的信赖与交付。

她也要那样吗？

像个菟丝花一样，去依赖他，去……讨好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千仞雪狠狠地掐灭了。

不行！

她是谁？她是天使神祇的继承者，是武魂殿未来的主人！她怎么能像那些普通女人一样，摇尾乞怜，只为博取男人的欢心？！

爷爷从小就教导她，天使一族，从不乞求！想要什么，就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取，用绝对的实力去征服！胜利，才能带来荣耀，才能换取一切！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可……可为什么，现在她觉得这条路，好像走不通了呢？

尤其是在江枫面前。

她赢了小舞和火舞，可她感觉自己输得更惨。

若是千仞雪此刻知道，她那位被她奉为圭臬的爷爷千道流，之所以立下“胜利换取一切”的狗屁规矩，纯粹是因为当年追求自己的女神波塞西时，彻彻底底地输给了情敌唐晨，输得连裤衩都没剩，这才痛定思痛，将自己求而不得的怨念转化为了对后辈的“谆谆教诲”……

也不知她会不会当场气得从半空中掉下来，然后冲回供奉殿，揪着千道流的胡子问他：您自己追女孩子都没赢过，凭什么教我怎么抢男人？！

可惜，她不知道。

所以，她依旧在迷茫，在挣扎。

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冲撞、撕扯，让她头痛欲裂。

对江枫的爱慕与渴望，让她想要靠近，想要拥有。

而从小被灌输的骄傲与偏执，却让她不肯低头，不肯示弱。

只是她先前那句“我要打败的，是你！”的豪言壮语，此刻回荡在耳边，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