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笼罩山峦,墨泯与白诗言骑着踏云马穿行在蜿蜒山道。露水打湿的青草在马蹄下轻颤,白诗言倚在墨泯怀中,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清冷的松香与草木的芬芳,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峰峦,满心都是归家的雀跃。
"墨泯,你说爹娘现在是不是正盼着我们回去?"白诗言仰头问道,墨泯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喉间溢出轻笑:"肯定的,何止是盼,说不定此刻伯父伯母正站在府门口张望呢。"话音未落,踏云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惊得林间鸟儿扑棱棱飞起。
墨泯手腕微转,稳稳控住受惊的马匹。她眸光如电扫向四周,只见山道右侧的老松树枝桠轻颤,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坠在发烫的石板路上悄无声息。原本寂静的林间,此刻隐约传来极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方才有人藏身树杈间,却在躲避时无意间碰断了枯枝。
白诗言攥紧她的衣襟,小声道:"莫不是有山匪?"墨泯没有应声,掌心贴着踏云马剧烈起伏的脖颈,调动内力感知方圆十丈的异动。林间除了若有若无的风声,再无半点异常。良久,她收回警惕的目光,声音低沉:"没事,走吧。"
踏云马重新迈开步子,蹄声却比先前轻缓许多。白诗言偷偷回头望去,只见雾气氤氲的林间,一道黑影屏住呼吸贴紧树干,连衣角都不敢飘动半分。那人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额角沁出冷汗,他自认藏身之处万无一失,却因碰落几片枯叶就差点暴露踪迹。
"这墨泯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咬牙低语,指甲深深掐进树皮,"看来下次,得再小心百倍。"
日头攀至中天,暑气如同沸油般浇在青石镇的街巷。踏云马踏过被晒得发烫的青石板路,铁蹄叩击地面溅起细小的火星,与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茶馆里的说书声搅成一团。墨泯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滑落,打湿了玄色衣襟,忽然间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试图掩盖什么。
白诗言正将脸埋在她发凉的后背躲避热浪,耳尖却捕捉到一声微弱的"咕噜噜"。她先是一愣,随即仰头笑得眉眼弯弯:"叫你早上就只喝点茶水,现在知道饿了吧!我看你呀,就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连饭都不好好吃。"说着指尖戳了戳她紧绷的腰腹,触感坚硬如铁,却藏不住那不合时宜的声响。
墨泯俊脸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泛起薄红,喉结滚动着辩解:"是我的错,可谁让有位小美人在旁,我只顾着看你,连吃饭都忘了。"话音未落,白诗言的粉拳已轻轻砸在她肩头,却在触及她汗湿的衣领时动作一滞。
她掏出随身的月白绢帕,踮脚擦拭她眉骨的汗珠,指尖掠过她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微微张开的薄唇旁。墨泯呼吸一滞,望着白诗言泛红的脸颊和专注的眉眼,突然勒住缰绳。踏云马人立而起,嘶鸣声响彻长街,她抬手遥指街角:"诗言,前面有家醉仙楼。奔波半日,去尝尝冰镇酸梅汤?"
白诗言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见朱漆飞檐下,"醉仙楼"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楼前小贩的蒸笼腾起白雾,二楼窗口飘出阵阵酒香,引得她腹中也适时发出一声轻响。"就等你这句话呢!"她 娇笑着回握住她揽在腰间的手,指尖轻轻勾了勾她掌心的薄茧,墨泯便轻夹马腹,踏云马撒开蹄子飞奔而去,鬃毛扬起的弧度间,隐约可见墨泯宠溺的笑意。
待二人在窗边落座,墨泯已先一步展开绢帕铺在榆木椅面,又将刚上桌的酸梅汤推到她手边:"尝尝,加了薄荷冰。"白诗言用银匙轻轻搅开浮在面上的碎冰,琥珀色的汤汁裹着薄荷叶的清香,刚要入口,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您!我女儿才十三岁啊!"
白诗言手中的瓷勺当啷坠地,抬头望见雕花栏杆后,锦衣公子正用匕首挑起少女下颌,锦靴无情地碾过跪地妇人的手指:"十三岁正好开苞!送到王大人府上,赏你十两银子!"墨泯搁下茶盏的动作极轻,指腹却在杯沿碾出细密冰纹,袖口滑落的银丝在日光下泛着危险的幽蓝。
"求求您!我女儿才十三岁啊!"妇人凄厉的哭喊混着木屑飞溅声砸下来。白诗言手中瓷勺当啷坠地,抬头望见雕花栏杆后,锦衣公子正用匕首挑起少女下颌,锦靴碾过跪地妇人的手指:"十三岁正好开苞!送到王大人府上,赏你十两银子!"
墨泯搁下茶盏的动作极轻,指腹却在杯沿碾出细密冰纹。白诗言攥着鎏金腰牌就要起身,却被他按住手背:"小心。"她压低声音问:"墨泯,他说的'开苞'是什么意思?"
墨泯喉结滚动,耳尖泛起薄红。他倾身靠近时,袖口滑落的银丝在日光下泛着冰蓝:"是指强迫女子行那...床笫之事。"白诗言脸色瞬间煞白:"畜生!"话音未落,她已疾步上楼,墨泯袖中银丝嗡鸣,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
二楼回廊弥漫着刺鼻的酒气,檀木栏杆在烈日下渗出细密的树脂。锦衣公子染着丹蔻的手指擦过少女颤抖的锁骨,鲜红甲油勾住粗布衣领,"嘶啦"一声扯开半幅衣襟。少女凄厉的尖叫中,他歪斜着醉眼舔了舔嘴唇,靴底将老妇人的手背碾进雕花地砖:"哭什么?进了王大人的府......"
"朗朗乾坤,强掳民女,王法何在?"白诗言攥着鎏金腰牌疾步上前,绣着银丝云纹的裙摆扫过廊下积灰的宫灯。她扬手轻轻甩了两巴掌,力道虽轻,却惊得众人倒抽冷气。锦衣公子先是一怔,随即暴跳如雷:"哪来的贱人!"
"放开她们!"白诗言又快速挥出两掌,指尖擦过对方脸颊,留下浅浅红痕。锦衣公子被打得偏头,却未伤分毫,他晃着腰间"王"字玉牌狞笑:"知道我舅舅是谁吗?信不信——"话音未落,染着丹蔻的手已朝着她手腕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墨泯玄色衣袍猎猎作响,周身裹挟着森然寒意,靴底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踹在对方胸口。锦衣公子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碎三根廊柱,木屑纷飞间,肋骨断裂的脆响惊得众人头皮发麻。他瘫在地上咳着血沫,瞪大的双眼满是恐惧,连哀嚎都发不出声。
现场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墨泯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目光冰冷如刀,扫视着在场众人。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人心惊肉跳,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那强大的气场,似有形的枷锁,紧紧地桎梏着每个人的呼吸,让人不敢生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墨泯缓步逼近蜷缩的锦衣公子,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的威压令空气都隐隐震颤。四个壮汉握着短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刀刃磕在盔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其中一人望着同伴被踹飞后在地上抽搐的惨状,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半步。
"这...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另一个壮汉压低声音,额角沁出冷汗,连带着声音都在打颤。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上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保护公子!"像是被这声呼喊打破了恐惧的桎梏,四人咬咬牙,挥舞着短刀,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劲冲了上来,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响:"敢动王家的人,今天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墨泯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无风自动,眼底结着霜雪般的冷意。当最前方的壮汉挥刀劈来时,她身形微动,银丝如毒蛇般从袖中激射而出,只有空气被撕裂的尖啸,银丝精准缠住四人手腕,轻轻一抖,短刀便"当啷"坠地。
"就这点本事?"她的声音平淡得近乎无情,却让众人脊背发凉。话音未落,墨泯已如鬼魅般穿梭在四人之间。每一次拳脚起落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壮汉们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便如沙袋般被击飞出去。
最先冲上前的壮汉被一掌击中胸口,整个人倒飞着撞碎雕花窗棂,碎木混着玻璃碴哗啦啦洒落一地。另两人刚要爬起,墨泯脚尖轻点栏杆凌空跃起,膝顶重重砸在一人肩头,骨头碎裂的脆响惊得酒肆里的食客们捂住耳朵。最后一人转身想逃,却被银丝缠住脚踝倒拽回来,额头狠狠磕在青砖地面,顿时鲜血横流。
四个壮汉瘫在地上哀嚎不止,而墨泯连衣角都未沾尘。她缓步逼近蜷缩的锦衣公子,所过之处,连廊下悬挂的灯笼都开始微微摇晃。当他俯下身时,锦衣公子惊恐地发现,对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扭曲的面容,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者:"敢碰她,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老妇人拉着少女连滚带爬躲到白诗言身后,浑身颤抖着不停道谢,浑浊的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菩萨心肠的贵人啊,若不是你们……”她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少女躲在白诗言裙摆后,怯生生地探出半张脸,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恐惧。
白诗言蹲下身,轻轻握住老妇人粗糙的手,语气温柔又坚定:“老人家别害怕,有我们在,没人能再欺负你们。”
"三、三日后..."锦衣公子牙齿打着颤,嘴角溢出的血沫顺着下巴滴落,"我一定...去相国府..."他话音未落,墨泯突然屈指轻弹,两枚泛着幽蓝的铜钱破空而出。铜钱精准钉入对方膝盖的麻穴,惨叫声中,锦衣公子的双腿如面条般瘫软在地,永远定格在跪地求饶的姿势。
"记住,这是利息。"墨泯冷冷收回手,转身望向白诗言。她正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少女,发丝有些凌乱,手腕上还留着被抓出的红痕。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十余名手持钢刀的壮汉气势汹汹地冲上楼,为首之人腰间悬着刑部令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瘫倒在地的锦衣公子,脸色瞬间阴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王家的人?"
白诗言冷笑一声:"好大的威风!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我们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倒成了罪人?"她转身指向蜷缩在角落的锦衣公子,"你们且问问在场众人,看看是我们在滋事,还是这位王公子在作恶!方才这位公子强抢民女,当街施暴,我们不过是路见不平。倒是阁下,见到同胞受难不闻不问,见着权贵亲戚倒急着出头?"
她忽而逼近为首壮汉,裙摆扫过对方颤抖的刀刃:"听说刑部新立了'护民十二则',王大人前日还在紫彦城宣扬律法公正。"指尖划过对方腰牌上斑驳的锈迹,白诗言突然冷笑,"若这消息传出去,说王大人的亲外甥当街掳人,下属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人,不知圣上会作何感想?"
壮汉额头的冷汗滴落在刀刃上,蒸腾起白雾。白诗言却不给他喘息机会,转身指向缩在角落的锦衣公子:"此人施暴时,在场三十余位百姓皆是见证。若是刑部执意包庇,明日紫彦城城门下,怕不是要多出三十张联名状纸。"她的声音清亮如铃,却让在场众人脊背发凉。